和答诗十首银易配资。和阳城驿
白居易
商山阳城驿,中有叹者谁。云是元监察,江陵谪去时。
忽见此驿名,良久涕欲垂。何故阳道州,名姓同于斯。
怜君一寸心,宠辱誓不移。疾恶若巷伯,好贤如缁衣。
沉吟不能去,意者欲改为。改为避贤驿,大署于门楣。
荆人爱羊祜,户曹改为辞。一字不忍道,况兼姓呼之。
因题八百言,言直文甚奇。诗成寄与我,锵若金和丝。
上言阳公行,友悌无等夷。骨肉同衾裯,至死不相离。
次言阳公迹,夏邑始栖迟。乡人化其风,少长皆孝慈。
次言阳公道,终日对酒卮。兄弟笑相顾,醉貌红怡怡。
次言阳公节,謇謇居谏司。誓心除国蠹,决死犯天威。
展开剩余90%终言阳公命,左迁天一涯。道州炎瘴地,身不得生归。
一一皆实录,事事无孑遗。凡是为善者,闻之恻然悲。
道州既已矣,往者不可追。何世无其人,来者亦可思。
愿以君子文银易配资,告彼大乐师。附于雅歌末,奏之白玉墀。
天子闻此章,教化如法施。直谏从如流,佞臣恶如疵。
宰相闻此章,政柄端正持。进贤不知倦,去邪勿复疑。
宪臣闻此章,不敢怀依违。谏官闻此章,不忍纵诡随。
然后告史氏,旧史有前规。若作阳公传,欲令后世知。
不劳叙世家,不用费文辞。但于国史上,全录元稹诗。
白居易的《和答诗十首・和阳城驿》是中唐 “新乐府运动” 中 “以诗载道” 的典范之作。这首诗以元稹《阳城驿》为唱和对象,通过追溯唐代贤臣阳城的生平事迹,既表达对忠臣的追怀,更寄托对时政的规谏,展现了 “文章合为时而著” 的创作理念。全诗以纪实为骨、忠义为魂,在唱和之间完成了一次对 “贤臣精神” 的接力传承。
一、诗歌解析:以诗为史,层层递进的忠义叙事
(一)起:驿名触发的追怀
诗开篇以场景切入:“商山阳城驿,中有叹者谁?云是元监察,江陵谪去时。忽见此驿名,良久涕欲垂。” 点出元稹被贬江陵途中,路过商山阳城驿时,因驿名与唐代贤臣阳城同名而触动情怀,潸然泪下。这一细节既是对元稹原作情感的呼应,更以 “涕欲垂” 的具象动作,奠定全诗 “追怀贤臣” 的基调。
紧接着 “何故阳道州,名姓同于斯?” 以设问引出核心人物 —— 阳城。阳城曾被贬为道州刺史,故尊称 “阳道州”,而驿名与贤臣同名,自然引发对其生平的追忆。这一起笔看似平淡,实则暗藏巧思:以 “驿名” 为纽带,将元稹的个人感慨与阳城的历史功绩联结,让诗歌从个人情感升华为对群体精神的回望。
(二)承:阳城品格的多维刻画
白居易在诗中以元稹原作内容为纲,分维度展现阳城的品格,每一层都紧扣 “忠义” 二字:
“怜君一寸心,宠辱誓不移。疾恶若巷伯,好贤如缁衣” 总写阳城的核心品格:“宠辱不移” 的坚守、“疾恶如巷伯”(《诗经・巷伯》讽刺谗臣,喻指阳城痛恨奸邪)的刚直、“好贤如缁衣”(《诗经・缁衣》赞美好贤,喻指阳城爱惜贤才)的胸襟。这十字定评,为后文的具体叙事立起精神坐标。 “沉吟不能去,意者欲改为。改为避贤驿,大署于门楣” 插入元稹因敬重阳城而改驿名的细节:元稹见驿名与贤臣同,不忍直呼其名,遂改 “阳城驿” 为 “避贤驿”,并大字题写于门楣。这一行为既是对阳城的致敬,更暗含 “避贤名而存贤意” 的深意。 “荆人爱羊祜,户曹改为辞。一字不忍道,况兼姓呼之” 以典故佐证改驿名的合理性:西晋羊祜治荆州有德政,百姓因爱戴而避其名,将 “户曹” 改为 “辞曹”。白居易以 “羊祜典故” 类比元稹改驿名,既显元稹行为的历史渊源,更突出阳城与羊祜一脉相承的 “贤臣” 特质 —— 百姓与士人对贤臣的敬重,从来都是跨越时空的。(三)转:阳城事迹的全景实录
诗的核心部分,白居易以 “次言” 为脉络,分四段实录阳城生平,每一段都是对 “贤臣精神” 的具体诠释:
“上言阳公行,友悌无等夷。骨肉同衾裯,至死不相离” 写阳城的 “私德”:兄弟友爱无人能及,与骨肉同睡共寝,至死不离不弃。这一细节展现贤臣 “修身齐家” 的底色 —— 私德不修者,难成公德。 “次言阳公迹,夏邑始栖迟。乡人化其风,少长皆孝慈” 写阳城的 “教化之功”:早年在夏邑隐居时,以自身品行感化乡人,使当地老少都崇尚孝慈。这体现儒家 “修身立德以化人” 的理想,贤臣的影响力始于个人而达于社群。 “次言阳公道,终日对酒卮。兄弟笑相顾,醉貌红怡怡” 写阳城的 “生活之态”:即便身居高位,仍保持与兄弟饮酒怡然的真性情,醉后笑容和悦。这一 “醉貌红怡怡” 的画面,打破 “贤臣必严肃” 的刻板印象,展现其 “外刚内和” 的真性情。 “次言阳公节,謇謇居谏司。誓心除国蠹,决死犯天威” 写阳城的 “政治气节”:在谏官任上正直敢言(“謇謇” 即正直),立誓铲除国家蛀虫(奸佞),不惜冒死触犯皇帝威严。这是阳城最核心的 “贤臣特质”—— 以生命捍卫正义,以直谏守护家国。 “终言阳公命,左迁天一涯。道州炎瘴地,身不得生归” 写阳城的结局:因直谏被贬至偏远的道州,终因当地湿热瘴气病逝,未能生还。这一悲剧性结局让 “贤臣” 形象更显悲壮,也暗含对朝廷不珍惜贤臣的隐晦批评。白居易强调 “一一皆实录,事事无孑遗”,表明这些事迹并非虚构,而是元稹原作中 “言直文甚奇” 的真实记载。这种 “实录精神” 让诗歌兼具史料价值与情感力量,“凡是为善者,闻之恻然悲”—— 善良之人读到此,无不为阳城的忠义与命运而悲叹。
(四)合:以诗传义的规谏与期许
诗的结尾,白居易将情感从 “追怀” 转向 “寄望”,赋予诗歌现实意义:
“道州既已矣,往者不可追。何世无其人,来者亦可思” 阳城已逝,往事不可追,但每个时代都应有这样的贤臣,后世之人更应思考如何传承其精神。这一转折让诗歌跳出 “怀古” 的局限,指向对 “来者” 的召唤。 “愿以君子文,告彼大乐师。附于雅歌末,奏之白玉墀” 希望将元稹的诗(“君子文”)收录于雅乐,奏于皇宫(“白玉墀”),让天子听闻。这是明确的 “规谏” 意图 —— 以诗歌为媒介,让贤臣精神影响最高统治者。 “天子闻此章…… 去邪勿复疑” 层层递进写诗歌的教化作用:天子听闻则 “直谏从如流,佞臣恶如疵”;宰相听闻则 “政柄端正持,进贤不知倦”;宪臣、谏官听闻则 “不敢怀依违,不忍纵诡随”。这既是理想的政治图景,更是对当朝官员的委婉劝诫。 “然后告史氏…… 全录元稹诗” 最终建议史官修史时,不必铺陈世家、耗费文辞,只需全文收录元稹的《阳城驿》诗。这一建议将 “诗歌” 提升至 “史笔” 的高度,认为好的诗歌足以承载历史记忆与精神传承,比史书的抽象记载更具感染力。二、和诗故事:元白唱和中的贤臣精神传承
(一)背景:阳城其人 —— 唐代贤臣的标杆
阳城(736—805),字亢宗,唐代著名谏臣。他早年隐居夏邑,以孝友闻名;德宗时被荐为谏议大夫,在职期间以直谏著称:曾冒死上疏反对德宗任用奸佞裴延龄,甚至约同列谏官 “伏阁固争”,声震朝野;后因触怒皇帝,被贬为道州刺史,在任期间清廉自守,深得民心,最终病逝于任上。阳城的 “忠义”“直谏”“爱民”,使其成为中唐士大夫心中的贤臣标杆。
(二)缘起:元稹《阳城驿》的触发
元和五年(810 年),元稹因弹劾权贵被贬为江陵士曹参军,途中路过商山阳城驿,见驿名与贤臣阳城相同,触景生情,写下《阳城驿》一诗。诗中详细叙述阳城生平,赞扬其 “抗节不低头” 的品格,感叹其 “孤魂抱深冤” 的命运,并因敬重阳城而将驿名改为 “避贤驿”。元稹的诗 “言直文甚奇”,既是个人情感的抒发,更是对贤臣精神的呼唤。
元稹将诗寄给白居易,白居易读后感慨万千,遂作《和答诗十首・和阳城驿》回应。这次唱和并非简单的文字游戏,而是两位诗人以诗歌为载体,共同完成对 “贤臣精神” 的致敬与传承。
(三)深意:元白唱和的政治与文学诉求
元白二人此次唱和,蕴含双重意义:
政治层面:借追怀阳城,隐晦批评当朝的 “佞臣当道、直谏难行”。中唐时期,宦官专权、藩镇割据,正直官员多遭贬谪,元白自身也屡受打压。他们通过歌颂阳城的 “誓心除国蠹,决死犯天威”,实则是在呼唤朝堂重归 “进贤去邪” 的清明政治,表达对 “直谏精神” 的坚守。 文学层面:践行 “新乐府运动” 的创作理念。元白主张 “文章合为时而著,歌诗合为事而作”,强调诗歌应反映现实、干预时政。《阳城驿》及其和诗,以历史人物为线索,以纪实为手法,以规谏为目的,正是这一理念的完美实践 —— 让诗歌成为 “补察时政、泄导人情” 的工具。三、价值:诗歌中的贤臣精神与文化传承
白居易的《和阳城驿》不仅是一首优秀的唱和诗,更承载着深远的文化意义:
史料价值:诗中对阳城生平的记载,与《旧唐书》《新唐书》中的阳城传相互印证,补充了正史之外的细节(如兄弟友爱、隐居教化等),为研究阳城提供了珍贵的文学史料。 精神价值:通过对阳城 “宠辱不移”“决死犯天威” 等品格的歌颂,凝练出 “贤臣精神” 的核心内涵 —— 坚守正义、直谏敢言、爱民如子。这种精神超越时代,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 “士大夫精神” 的重要组成部分。 文学价值:全诗以 “叙事” 为骨,以 “情感” 为肉,以 “用典” 为脉,层层递进,将纪实性与抒情性完美融合。尤其是结尾 “全录元稹诗” 的建议,打破了 “诗” 与 “史” 的界限,彰显了诗歌 “传史、载道” 的功能。白居易的《和答诗十首・和阳城驿》,以元稹原作为起点,以阳城事迹为核心,以规谏时政为归宿银易配资,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 “贤臣精神” 接力。在元白的唱和之间,诗歌不再是风花雪月的消遣,而是承载历史记忆、传递政治理想、凝聚文化精神的载体。正如诗中所言 “何世无其人,来者亦可思”,这种对忠义的追怀、对贤臣的呼唤,永远是人类文明中最动人的旋律。
发布于:河南省嘉正网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